刘云中

　　龙年刚启，东北振兴又传喜讯：2023年，吉林人口净流入4.34万人，近13年来首现净流入；辽宁人口净流入8.6万人，扭转了自2012年以来的净流出局面。

　　人口流失严重是制约东北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因素，东北地区人口流失的复杂性也显示了东北振兴的艰巨性。

　　首先，对比“七普”和“六普”数据，东北地区人口的流出率在全国虽然不是最高，低于安徽、河南、四川、湖南、贵州等省份，但是东北地区的人口净流入率排序却是下降得最快的地区，人口吸引力下降得很快，这无论是对心理还是对实体的冲击都是别的省份难以比拟的。

　　其次，东北地区流出的人口中，户籍迁出的比例高，户籍的迁出反映了举家迁徙、长期迁徙的倾向高，而且在户籍政策没有完全放开之前，户籍人口的迁出还会反映迁出人口具备较高技能。

　　第三，东北地区流出的人口中，大学专科、大学本科的占比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中等职业学校和研究生的占比也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也反映了东北地区高技能人口的流出。

　　第四，东北地区流出人口的空间分布虽以环渤海、东南沿海为主体，但相对分散，这说明国内许多地区对人口的吸引力强于东北地区，间接反映了东北本土吸引力的下降。因此，需要对东北地区发展的复杂性、长期性和艰巨性有充分的认识。

　　打破循环，扭转局势，需要国家下大力气，采取系统、有力的政策措施，方可见成效。

　　首先，要把握全球化重构、国际秩序与世界格局调整这一重大历史机遇，发挥地缘区位和交通物流优势，将东北建设成为我国面向东北亚开放的战略门户、推动东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支点以及联通国内东北亚市场双循环的核心枢纽。由此需要在既有陆路货物运输能力基础上，联合海参崴、罗津等境外口岸，拓展东北内贸货运网络空间，并借助“内贸货物跨境运输”模式，进一步加强东北与京津冀、长三角等国内市场联系，推动货物南运降本增效。

　　其次，东北地区在发展实体经济方面，尤其是制造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还是具有相当的基础和优势的，虽然东北的人口和高素质劳动力出现了流失，但东北的人口素质仍然是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东北在研究型大学的布局也仍然领先，在材料、自动控制、软件等领域仍然是全国领先水平，在汽车、化工、航空航天、装备工业等方面仍然处于全国前列，因此，应该发挥研究型大学和国家级研究机构的作用，在上述重点领域、重点行业加强布局。

　　第三，在空间上加强重点城市的建设，在沈阳、长春、哈尔滨和大连等中心城市之外，还可以选择一些以地级市中心城区为代表的区域性中心城市给予重点发展，逐步提升东北地区的整体发展水平，同时利用好中心城市的基础条件，打通中韩俄蒙经济走廊，建设便捷出海、联络内陆的大通道。

　　第四，加大央企在东北布局的力度，目前总部在东北的央企有5家，分别是中国一重（601106）、哈电、鞍钢、一汽和中国华录，这5家企业都处于竞争较为充分的行业，迫切需要国家尤其是国资委加大优势资源的布局和注入，体现国企、央企的责任担当。

　　第五，发挥全国一盘棋的体制优势，加强区域之间的横向协作，尤其是东北地区人口的流入地如长三角、珠三角地区与东北地区的对口联系，在对口协作过程中，需要防止东北地区的优质企业向对口地区的流失；同时要强化东北地区在包括教育、医疗和养老等在内的公共服务，并将公共服务与户籍相连接。

　　（作者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研究员）